彼岸觀自在II: 最好的時代,最壞的時代?

 梁學彬與Jamie Wyld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狄更斯在《雙城記》卷首就如是說,說的是法國大革命底下亂象叢生的巴黎和隔岸同樣波譎雲詭的倫敦。放眼香港,狄更斯筆下的血腥暴力雖然眼看不見,但藉用他經典的開場白來形容當下的情況卻一樣貼切。

讓我們來歌頌這最好的時代吧!彈丸之地的香港由蕞爾漁村到世界金融中心,無論是恆生指數或是遊客數目,在2014年都節節攀升。不管是灣仔那永遠盛放的金紫荊,或是煙花和霓虹燈光交織而成的維港夜景,或是熙來攘往肩摩轂擊的購物商場,凡此種種都寄寓著城中不少人的願景:在中國的盛世底下,香港抓著了機遇,繼續繁榮昌盛。香港成功的故事將會延續下去,角色也不再單單是東西之間浮游的轉口港,而是新的超級大國— 中國的一部分。

除了美得如鏡花水月的夜景外,去年年杪在城市的深處還可以看到「最好的時代」的另一詮釋。那些本應車水馬龍的馬路上,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小部落,人們相互扶持,載歌載舞,臉上往往掛著友善的微笑。此情此景,讓不少人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城市。日光下昂然矗立的獅子山也有同樣的意義:雖然不似霓虹燈的鶯紅酒綠叫人目迷神移;但它卻是香港「家」的象徵,代表著香港人實幹的信念。在煙霧瀰漫的日子裡,新一代的香港人即使噙著淚水,還是找到他們的出路。

不管你所認同​​的是前者或是後者,2014年都可說是香港最美好的時代。那最壞的又是什麼?根據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的調查,倫敦是世上億萬富翁為數最多的城市,香港則排第六。或者在這只問成果而不問其他的年代,眼前的繁華把真相都給蒙蔽了?要在這個連洋紫荊都要鍍一層金來表現貴氣的年代去思考什麼是「最壞的」東西,代價恐怕是太大了吧?另一方面,英倫的國花玫瑰則在小島扎了根,成就了不少人浪漫甜蜜的共同記憶和香港相反,英國似乎在經歷著最壞的時代。在財政緊縮的浪潮之下,社會福利宛如倒退至一九三零年代的水平,國民保健服務則徘徊在私有化的邊緣,前途一片昏暗。對內而言,聯合王國在2014幾乎就不再聯合了:45%的蘇格蘭人於獨立公投中投下「贊成」票,英格蘭蘇格蘭差點就要分道揚鑣。對外,英國在歐盟的前途將會於2017年由全民公投來決定,結局無人能料。當下的英國,無論在文化,經濟,或是國家的定位等等,都仍未找到出路。

然而,英國政府卻動員支持者來攻擊反緊縮和反國民保健私有化的聲音對一些– 不,對很多英國人來說,現在都是最壞的時代。

儘管如此,英國還是七大工業國組織的成員國,也就是世界上最富裕,最先進的國家之一。放眼世界,英國對不同性傾向者的權利有最完善的保障,英國政府亦在政策或財政上支援各式各樣的世界級的人文藝術項目。另外,英國的大學於在世界上仍傲視同群。可是,上述成就都建基於社會貧富愈發懸殊的情形之上。

彼岸觀自在II:最好的時代,最壞的時代? 就借用各類流動的影像去探討及反思中國、香港、英國三地的身分認同及文化問題。中、港、英三地遇到的問題其實都是息息相關。無論是政治上的變革或公投,經濟上的富裕和緊縮,到國家的象徵如英國的獅子(或應加上蘇格蘭的獨角獸?)和中國的龍–也都是似曾相識。

彼岸觀自在II是錄映太奇與英國方面長期合作項目的第二階段,旨在從歷史的角度重讀中國、香港和英國三地的流動影像作品。彼岸觀自在II挑選了港英兩地藝術家於1989年至2014年間創作的錄像藝術、動畫及紀錄片。有些作品也許早被社會主流排斥或遺忘,但卻可以為重新解讀三地此刻的社會現實提供嶄新的視角。

在這為期數月(2015年7月至12月)的活動中,錄映太奇及英國的videoclub將會與一眾國際知名的錄像藝術家們合作。如同之前大獲好評的 彼岸觀自在I:這麼近那麼遠一樣,將會有多達十五個來自中國、香港、英國的團體參與放映會、展覽及駐場藝術家的活動。

彼岸觀自在II亦是全新的游動計劃—重塑歐洲/中國流動影像網絡計劃的一部份,此計劃旨在為歐洲和中國的新媒體藝術團體提供一個互相交流的平台。為延續去年彼岸觀自在I:這麼近那麼遠的成功,錄映太奇和videoclub現正籌備更多連繫歐洲和中國的項目,藉以探討實驗影像未來的路向。游動網絡將會繼續由區域、國別及全球化的角度去探討流動影像的可能性。無論對像是處於兩地的團體或個人,游動網絡都是以啟發創意及開拓新視野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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